29 March 2009

上樑不正 (一)

為人父母,最具挑戰性的,是甚麼?

以身作則!

我自認不是完人,可是,為了要給安樹立好的榜樣,我可是“費盡心思”、“心力交瘁” ,可惜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例子一:

我從小就偏食。很多食物都不吃。蔥不吃(所以我不“聰明”)、蒜不吃(難怪我算術很差)、韭菜不吃、番茄不吃、芫荽不吃、芹菜不吃、苦瓜不吃、大蒜不吃、豆干不吃,等等等等,不吃不吃就是不吃!!如果勉強塞進嘴巴裡,就會痛苦一整天!不是說笑的哦!!

小時候每次吃飯,眼力突然變得很尖。我可以很輕易地在飯菜堆裡頭左挑右選地把不管切得多碎多幼的蒜呀蔥呀揀出來,然後偷偷地把這不見得光的小敵人藏在飯碗底下的小空間。母親發現後,氣得呱呱叫,抓起藤條直打。常常在飯桌邊,一個邊追邊罵,一個邊逃邊哭。當時不知母親用心良苦,只是覺得吃飯很苦!如今回想,只會“唉!唉!唉!”感歎三聲。

長大以後,雖然明白飲食均衡很重要,可是,以上種種,依然是“敵人”!當然,出外用餐,尤其是有飯局的時候,大庭廣眾,也因為不好意思麻煩別人,食物夾上來,只好硬吞。,如果自己一個人或和外子和家人和好朋友吃飯,則可免就免,避之不及!叫菜叫面時,一定會說明:走蔥走蒜茸走甚麼甚麼.....” 香港的叫法。馬來西亞則是: tak mau bawang putih, tak mau bawang merah, semua bawang pun tak nak!!! 不要這個不要那個甚麼都不要.... No garlic no onion no spring onion no fried onion no no no.....

結婚以後,外子很遷就我,總會另外給我準備沒有“敵人”的特別套餐。當然,在婆家時就得乖乖地把家公家婆準備的食物一一吞光,還要面帶笑容,很有禮貌地說:Emmmm.... really yummy! 不過有時也會乘他們不注意時偷偷地把“敵人”塞進外子的嘴巴,嘿嘿!外子非常了解我,每次我倆都很有默契的把“敵人”偷偷消滅掉,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為人母後,唉!唉!唉!

安三歲以前,我還是依然故我,為安準備的食物,從來就沒有我的“敵人”。所以安也沒有機會一嚐“敵人”的味道“,真好命!

某次,和一位很要好的香港媽媽朋友A帶著孩子去飲茶時,所叫的食物有我的“敵人”。A知道我不吃,卻認為安還小,應該甚麼都吃,就把“敵人”夾給安。安放入口中,馬上吐出來,還 Yak!的一聲大叫。A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哼,這就叫先天遺傳,後天培養啦”!

A的一句話,敲醒了我這個自私的笨媽媽。我可不要安因為我這個壞榜樣而學到我這壞習慣呀!那,我該怎麼辦呢??

別無它法,只得以身作則。後來我在做飯時,都會盡量地、慢慢地,一一地,介紹我的“敵人”給安認識認識。在安面前,也要逼著自己把那可恨的“敵人”“生吞”下去,還要面帶笑容,假裝很輕鬆很自在地連連說:“好吃、好吃、真好吃!” 漸漸地,安也會吃一些些,有的“敵人”還是她的最愛呢!

幾個月前,老同學來訪。我們一起做飯時,友人見我把蒜呀蔥呀倒進菜鍋裡炒,很驚訝的大叫:“咦,你不是不吃蔥的嗎?” 我只有搖搖頭,苦笑。

當然,有時候,我也會乘安不注意時,偷偷地把“敵人”塞進外子的嘴巴裡,嘿嘿!江山易改,死性難移嘛!不要告訴安哦!

22 March 2009

假洋鬼子

為了要讓安有更多的機會接觸華文、聽華語、講華語,我每次帶安出外,都盡量爭取機會說華語。

我以華語向的士司機道明想去的目的地。我在商店超市菜市場餐廳講華語。當然,前提是,對象看起來都像華人/中國人。很多時候,他們都會以華語回答,不管流利不流利。做生意嘛,會說一兩句華語是很自然的事。尤其是在新加坡。尤其是目前本地政府正忙著提倡講華語運動。尤其是連李資政都鼓勵家長和孩子講華語。尤其是在西方人士都忙著學講華語的大環境。

有時,我也會遇到不會講華語的商人、小販、的士司機、服務人員。遇到這種情形,有些人會用很抱歉的口吻以英語回答我的問題(通常都明白我在講甚麼,只是不大會講)甚至會道歉,“I am sorry, I can't speak Chinese,do you mind to speak English? ” 對於這些有禮貌的人,我也不介意,講英語就英語吧!有一次,一位售貨員笑了笑說,”對不起,我是馬來人,不會講華語。“ 我聽了連忙道歉,心甘情願地用英文再講一篇。

其實,華人不會聽華語、講華語沒關係,最討厭的是沒有禮貌沒有文化的人。明明是黃種人,聽我一講華語,本來就臭的臉色變得比大便還要臭,還以輕蔑的口吻說,”SPEAK ENGLISH!” 連個 please 也不會講呀!再加上我說的是:“請給我chicken curry。“ (還是一面指著前面寫著chicken curry的大大個黑板一面說的)身為餐廳服務人員,再不會聽華語也猜得到我在講甚麼吧?!遇到這些假洋鬼子,我立刻故意以英國腔的英文再說一篇。會說英語,有甚麼了不起?!

這樣的服務態度,我有必要再回去那間餐廳受氣嗎?!

21 March 2009

夜貓子

幾位媽媽朋友都和我一樣,是夜貓子。

夜深人靜的時候,雖然睏得要命,還是不捨得去睡。明知第二天必須早起,忙忙碌碌、兜兜轉轉,依然固執地繼續熬夜。黑眼圈越來越嚴重,搽甚麼遮瑕膏都不管用。本來就不是很好的皮膚,更是一副青青黃黃乾乾枯枯。

有覺不睡,幹嘛這麼笨呀?又不是像求學時代,為追求那魅力無窮的A,而得晚晚挑燈夜讀。也不需像工作時期那樣,為三餐為名利勞碌加班開夜車。

說穿了,也只為了要享受那難得的、短暫的寧靜...... 一段可以安安靜靜閱讀好書的時光;一段得以心平氣和地享受音樂在凝結了的時空裡飄悠的時光;一段讓自己輕輕聆聽內心久違了的聲音的時光。當然,還有一段可以在浩瀚無際的網路上遨遊、吸收資訊、與世界聯絡的時光。

白天,我是母親、我是傭人、是護士、老師、廚師、玩伴..... 晚上,孩子入眠後,我是妻子、聆聽者、伴侶、朋友......

當外子也去休息或因工夜歸或出國公幹時,我,我就是我自己了。簡簡單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任性瘋狂的,我自己。

哦,做夜貓子,真好!

15 March 2009

學到老

這幾天,忙著看DVD和聽CD。都是法國電影和法語會話。而且,同樣的DVD和CD,重看又重聽很多很多遍。厭倦了還是得重看又重聽,夠用功了吧?嘿嘿!

哇噻,你不是一直嚷著很忙嗎?哪來的閒情呀?

我是在“偷”時間。把portable DVD player和ipod放在廚房或工作室里,一面燒飯、洗衣、看孩子、燙衣、折衣.....一面看一點、聽一點,斷斷續續,停停看看停停聽聽,好過沒有。或者在乘坐地鐵去上課時,在擁擠有限的空間里,耳朵聽一些些、肚子跟著念一些些。

蔡瀾說過,學習一個語言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將同樣的電影,重看又重看幾十遍。我非常認同。我只是看了幾天幾遍的斷斷續續,就已經可以出口成“髒”,開口閉口的“merde”來“merde”去,學得似模似樣,哈哈!我一直都認為,要真正學到一個語言的精髓,就要將他們的髒話講得維妙維肖,才算成功。這純粹是個人歪理,你不要學我哦,嘻嘻!

前天帶安去位於Newton的法國文化協會(也是我的法語學校)去看表演。完畢后,安向我要求,想參觀我的課室。我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帶她上樓去。推開課室門,領安進去。安默默地看了一遍空空洞洞的四面牆壁幾十張椅子一張白板幾幅海報一扇大窗,很客氣地說到,“你的課室很美麗。” 我忍著想要大笑的衝動,也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其實,比起在香港的法國文化協會,新加坡這間,簡直是天堂!新穎摩登的建築物,有設備完善的圖書館,經常有演出的小劇院,還有一間“見得人”的咖啡館,不賴嘛!最重要的是,這裡的工作人員,非常有專業精神!

每一個星期二和四早上,我都和安一起出門。送了她上校車,我就趕著乘搭地鐵去上課。安一開始有點莫名其妙,為甚麼平時邋邋遢遢的母親一早就穿戴整齊拿起書包出門去?

我對她說,媽媽也要上學去呀!和你一樣,媽媽也要學習,也要求進步。活到老,學到老。不然就會被淘汰啦!

安歪著頭,看著我,似懂非懂。

02 March 2009

改變自己

友人兩年前因丈夫的工作,舉家搬到歐洲。

幾次與她通訊,友人開口閉口都是滿肚子牢騷,投訴當地居民不友善,談不來,亦埋怨所居住的地方沒有華人,找不到朋友。友人也常和丈夫發脾氣,生氣他把她帶到那裡去,根本和她所想像的歐洲生活相差得十萬八千里。

我在千里之外無法幫她,只能不斷地安慰她、鼓勵她努力擴大社交圈子。我一面替她難過,一面依稀記得當初友人住在香港時,亦是時常投訴在香港很難交朋友、香港人不友善、和外國人(西方人)和不來等等。後來和友人深談,知曉她年輕時曾在某市住過,覺得某市太小、太悶、太無聊,亦覺得某市人很高傲、不容易成為朋友。

最近和友人聯絡,聽她發同樣的牢騷,還嚷著要搬家,忍不住對她說:其實,搬家、改變環境,也不見得能解決問題。你應該做的是,改變你自己!

每一個人剛到一個新環境,無法適應是很正常的事。初來報到,自然需要一段過度時期,對當地的風土人情氣候食物慢慢地習慣。適應期的長短,因人而異。外子從小就不斷的搬家,従英國搬到美國,従美國又搬到加勒比群島,過後又搬回英國,然後又美國、又英國、又東南亞、又中國香港,現在又搬回東南亞,他的適應能力自然比我強,到那裡都吃得下、睡得著。而我呢?在鄉下完成中小學,然後搬到城市上大學先修班,接著又搬到另一個更大的城市念大學、工作、結婚,簡單到不值得一提!我對新環境的適應能力自然也比較弱咯!

我當初搬到香港,還不是一樣滿肚子牢騷。先投訴屋子太小、香港太窄,走到那裡都是牆壁、都是人;后厭恨天氣太冷、穿冷衣太麻煩、太累贅(香港的朋友可能還記得當初我那咬牙切齒咒詛冬天的惡相吧?哈哈!)每天都想著要回大馬!後來想想,這樣不行呀!我必須接受事實,喜歡不喜歡,我也得在香港呆上三、四年,總不能就在唉聲嘆氣中度過這幾年吧??

我不能改變環境,只好改變自己了。

我開始學習如何充分地利用有限空間。許多香港人都是在比我家更小、小到不可思議的空間里生存著。他們能,我為甚麼不能?

我慢慢學會如何在冬天保暖、穿適當的衣服,並開始欣賞四季不同的花卉、蔬果、食物、服裝、活動......

我善用香港所提供的各種方便,帶安到處去玩,免費的有:市議中心的兒童遊戲室、公園、遊樂場、圖書館、動物園等。收費的有:迪士尼樂園、海洋公園、室內遊戲室、草莓園、荔枝園等。香港公共交通十分方便,地方小,很快就抵達目的地,一天可以做好多件事、去很多的地方。

我爭取機會學習講廣東話,和的士佬、菜市場阿嫂、看更阿伯,香港鄰居、香港友人.....

我努力開拓社交網絡,與鄰居聯繫、上法語課、學鋼琴、參與媽媽會,上網找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盡量時常去不同的地方,走不同的路,參加新的活動、試不同的餐廳......

漸漸地,我習慣香港、享受香港、愛戀香港.....

如今在獅城,我秉承著同樣的信念,很快的就習慣了獅城、享受獅城、愛戀獅城.....

可能你會說,當然啦,獅城比香港容易適應得多了。嘿,不瞞你說,我有許多住在獅城的朋友也常和我投訴這裡天氣太熱時常下雨、島嶼太小沒有地方去、本地人不友善很難交朋友、很少有適合小孩子們的活動、交通不方便的士很貴、.....一大籮、一大籮的苦水.....

哎呀,天氣太熱那就早一點出門或晚一點出去中午睡午覺啦!地方太小就去大馬旅遊消費咯!要不就今天你來我家吃飯、明天我去你家喝茶吧!新加坡人很冷漠?你自己有沒有主動向他們伸出友誼之手?不夠適合小朋友的活動?那你就想一想點子,自己來主辦吧!交通不方便的士很貴?那就減少出門、就地取材,善加利用住家附近所提供的設施吧!

總而言之,改變自己、適應環境、接受事實、享受生活!

我們一起加油吧,朋友!

01 March 2009

無法比較

時常有人問我,香港和新加坡,哪裡比較好?

我通常回答到:都好,都好。

可是,很多時候,詢問者還是會要求我詳細說明,兩個城市,到底哪裡好?那一個比較好?

我只好籠統的說:哦,香港是個非常獨特的地方,充滿動感、活力、魅力。香港人的生存能力非常強,十分有生命力和創造力。香港無時無刻都給我驚喜、刺激、挑戰、激盪。雖然有時令我感到很累很緊張,但是,香港實在太好玩、太好笑、太美妙了!

那麼,新加坡呢?詢問者逼問。

我繼續:哦,新加坡呀?也非常好。好像回到家一樣,很舒服、很自在、很平靜、很悠然。

詢問者不以為意,續道:香港生活費比較貴、空氣比較差、比較擁擠,對不對?

我只好說:獅城不見得比較便宜,生活費也有夠瞧的。如果真的要比較,我只能說,香港只是輸在島上山多平地少,寸土比金貴,對外來移民又來者不拒,當然比較擁逼啦!

詢問者緊接著問:那你比較喜歡哪裡呢?

我道:都喜歡、都喜歡。

尋問者不滿意:到底比較喜歡哪裡嘛!

唉,只好說:不能比較啦!

當初,我挺著七八個月的身孕,到港兩個月后就生下安。初為人母,本來就具挑戰性,更何況我還是在異鄉,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在旁協助。再加上產後就面臨冬天,從小就在熱帶長大的我,無法應對、不能適應,自然冷得嗦嗦發抖、痛苦莫名!此外,我雖然略懂廣東話,說起來卻是口音不對、詞不達意、斷斷續續地,根本無法和當地人溝通,還常常被誤認為大陸人。四年前,講普通話/華語的熱潮還不普及,我可是嚐儘了白眼啊!

度過了幾個月的適應期,我慢慢地認識了許多朋友、社交圈子漸漸地擴大、廣東話說得比較流利、對地區的認識越來越熟悉、安漸漸長大,我對照顧孩子也比較上手...... 従天天討厭香港、批評香港、投訴香港和想回大馬、想念大馬、哭哭啼啼、唉聲嘆氣、暴跳如雷,到開始喜歡香港、享受香港、迷戀香港、不想離開香港、不捨得離開香港......

至於新加坡呢?不論文化、語言、天氣、食物等,都和大馬很相似,我自然很快的就適應了。因為我已經有在國外生活的經驗,在未搬來獅城就已經做好“功課”,對獅城的了解自然比當初懵懵懂懂地抵達香港強得多啦!此外,我在獅城已經有很多的朋友,不論是小學同學、中學同窗、大學戰友、以前工作的同事,還有在香港認識並和我一樣搬來獅城的朋友。朋友多,自然好辦事,也和寂寞掛不上勾。有了前車之鑒,我一搬入新家就將之前写好的便條和在香港買的手信,到左鄰右舍一家一家去按門鈴送禮物自我介紹。多虧許多好朋友好鄰居的幫助,我們在獅城的生活,剛來報到就如魚得水。還有還有,搬來時,安已經快四歲。四歲的孩子當然比初生嬰兒容易照顧得多,我必然地不像以前那樣手忙腳亂了。

真的要選一個嗎?我只能說,我非常享受目前住在獅城的生活,亦十分十分喜歡這裡。可是,香港永遠在我的心目中有著非常非常特別的地位!香港是我第一次在國外生活的第一站;香港見證了我初為人母的掙扎和喜樂;香港是安的出生之地,安也可算是香港人。香港是我們和許多許多所想念的、所摯愛的朋友們,擦肩而過的地方。

香港曾經是我們的家。香港有許許多多我們美好美好的記憶。

獅城現在是我們的家。許多許多美好美好的記憶,在慢慢累積著.....

真的無法比較啦!